副刊:现代寓言故事

天坑

农民牵着水牛傍晚回家,发现了一个深坑。
坑又陡峭又深邃,大的可以容纳下十个村庄,而早上下田的时候还没有。
他们在坑沿上踌躇,农民想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发现,肯定是可以轰动一时的话题。
他急于发布这个消息,他开始向村子的方向大声疾呼。
但是空穴来风,显得他本来洪亮的嗓音,像一个羞怯的呜咽。
于是,他拽着牛鼻子绕行赶回村子里。
但是,坑太大了,等他终于回到村口,已经是一片火把明亮,人尽皆知。
人们嘈杂地问他:那边怎么样?
他沿着坑沿仔细看了看,说:那边跟这边一样。
无比紧张的气氛下,村民们显得休戚与共,并议论纷纷。
甚至有人用腿别住吠叫的狗,以免其坠入谷底。

深坑出现得莫名其妙,但是既没有马上变得更大,也没有马上弥合消失。
倒是显得众人像一群终于登上峨眉光明顶的游客,于是人群开始慢慢散去。
农民和婆娘牵着依旧气定神闲的水牛回家去,
一路上,他们探望着夜空、房顶和草垛后面等一切平时忽略的方位。
农民还弯腰查探了门槛前的青石板和老苔藓,算是重新审视世界。
人困马乏,一夜无话。

葡萄的世界

蜗牛看起来是个大脑袋,其实是个大屁股,它往葡萄架上爬,汗水洒了一路。黄鹂站在高处一根藤上,挠头摸嘴地自己玩着,她欠下身子探出头看一下蜗牛,怪声怪气地说:“牛啊,攀岩呢?”
蜗牛嘿嘿笑说:“练练手,闲着也是闲着。”
这时候来了一个人,挥挥手赶走了黄鹂,把蜗牛揪下来扔在草丛里,围着葡萄串子看了一会颜色与大小,满意地走了。
过了好半天,又爬到一半的蜗牛歇口气头望天上说:“黄啊,理毛呢?”
黄鹂一边梳理着羽毛一边说:“天天得理,才看着顺。”
葡萄忍不住了,说:“你们两个闲汉,活得真不如狗豸!”
“哈哈哈哈!”黄鹂狂笑起来,神态很是自负。它飞旋而下一脚踢向蜗牛,蜗牛大叫:“莫搞我!你这贱鸟!”语气中有中暧昧的嗔怪。
蜗牛被踢飞,它掉到茂密的青草堆里,再也看不见。
黄鹂鸟呼啸着飞向矮墙外明黄色的田野,一头扎到稻花香味的热风里。
葡萄脸涨成紫色,觉得似乎是被羞辱了,而现场又只剩下自己,只好独自恼火。
快乐的闲汉去享受自由了,葡萄长势喜人。

驻颜针与公德心

有这么一人,挺在意自己的形象外貌的那种,他30岁的时候去打了一针羊胎激素来驻颜.那一针的效果出奇地好,到他40岁的时候样子都基本没有变化.
他觉得很好,又去联系医生要求再注射一次。
医生恰好是原来那一位,他觉得这个案例有价值,说要采集一些相关信息。
问:“您的爸爸妈妈怎么看待这件事的?”
答:“他们很开心啊,觉得我应该是发展得很顺利,才显年轻嘛。”
问:“您的爱人呢,她怎么看?”
答:“几年前交的女朋友,感情很好,您知道的,女孩子都会喜欢年轻多金的男人,嘿嘿。”
医生想和他做朋友,准备跟踪下去,他说:“朋友自然是越多越好啊,医生。”

接下来又过了十年。

他再约见医生,医生大吃一惊:“效果不好你怎么不早跟我讲?怎么这么苍老了啊,老朋友!”
他说:“老朋友,不关效果的事,效果很好,效果太好了。”
医生很尴尬,无言以对。
他接着说:“我好累,女人离开我三四年了,父亲母亲也过世了,我不能老是年轻,我是小人物,不应该总是一张三十岁的脸,真的,不能这样,我应该跟他们一起变老才对,我是这两年才变成这样的,我累了。”
医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,还是无言以对。

之后医生在注射前都会告知驻颜针剂的骇人效果,都会讲到自己的那个老朋友,都会问他们是否准备好在目前这样的世界里永葆青春。毕竟,医生已经是业界的老前辈,要讲究公德心。

@许谦律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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